不可否认, 得天独厚的气候以及地理条件,为纳帕顶级酒乡的地位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而那些历经岁月长河洗磨的酒庄,作为纳帕-索诺玛最为鲜明的旗帜,代表着一个半世纪以来的文化延续。
来酒乡到底看什么?
首先当然是参观酒庄和鉴赏各种特色葡萄酒。其次,着眼于加州葡萄酒文化的起源和发展,这里的历史以及相关人物也是颇值得了解的。除此之外,为什么纳帕-索诺玛地区能够成为美国乃至世界顶级的葡萄酒产地,也是游客们常常感兴趣的方面。
不可否认, 得天独厚的气候以及地理条件,为纳帕顶级酒乡的地位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而那些历经岁月长河洗磨的酒庄,作为纳帕-索诺玛最为鲜明的旗帜,代表着一个半世纪以来的文化延续,同样是独一无二的。更重要的一点,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区文化和生态环境,能够孕育出举世闻名的葡萄种植园,能够积数代人的心血和努力,打造出顶级的葡萄酒酿造品牌?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有幸亲身感受了酒乡的田园生活,同时也获得了全新的认识。
既然来到酒乡,就一定要体会最纯粹的当地生活。出于对美国典型田园生活的向往,我们并未仅仅从方便起见,考虑那些著名酒庄的旅馆,而是事先在网上预定了一处家庭式的小旅店。事实证明,这实在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而我们的酒乡田园生活,也从我们入住的第一天起拉开了序幕。
葡萄藤山丘旅店(Vine Hill Inn)位于索诺玛县,之所以被称作家庭式的旅馆,一是旅馆的日常运作都是由一个名叫Kathy的老太太打理,二是全旅馆仅有四个房间可以租用——其实整个旅馆就是一个五间房的独立住宅改建的。
这座宅子始建于1897年,为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Kathy的祖父在上世纪买下这栋宅子后,先后作了些内部的翻新,并将整个房子进行了扩建,但是仍然保持了原有的建筑风格。自Kathy开始,这个标准的家庭住宅被改造成旅馆——与其说是旅馆,倒不如说是Kathy的家。和标准意义上的旅馆完全不同,葡萄藤山丘旅店从每处空间设计,到每样用具的选择,都是以家用为主,因此也带着强烈的民居色彩。
走进门来,迎面是通往客房的楼梯。右边的客厅里,除了摆着的电视机和几张沙发椅外,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大书架,里面满满地放着各种书籍。楼梯左边是餐厅,长条餐桌边也就能坐下6-7个人。餐桌和椅子都看得出有年头了,地上铺着的地毯,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发白。餐桌的上方,则挂着一盏枝形的吊灯,灯光比较暗,幽黄得如同烛光。桌上摆放的餐具,干净而整齐,但早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闪亮。餐厅的壁龛里,陈列着一些古董,墙上则悬挂着历任房主的照片,相纸已泛黄,像是在述说着陈年的故事。厨房紧挨着餐厅,墙上和冰箱上贴满了各种记事的小纸条,五颜六色的;桌上放着当天的报纸,信件和杂志;灶台边的架子上挂着抹布,一堆的碗碟正泡在池子里——一如自己家的厨房一样。Kathy在这里忙前忙后,她的小孙儿则和一条大狗正玩的起劲,而她们家的猫有点被冷落的意思,自己在四处没精打采地转悠。Kathy家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我们的到来而改变,而这也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走上楼梯,首先看到的是公用的阳台。旁边就是四间客房,分别是“玫瑰” (Rose),“鼠尾草”(Sage),“小池”(Laguna), 和“葡萄园”(Vineyard)。我们预定的那一间就是“玫瑰”。客房的空间其实非常小,床架是现已基本绝迹的铁架式,窗帘是白色的毛毡,浴缸和喷头都像是半个世纪前的,管道的外壁上可以看见斑斑铜锈。
清早的时候,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也闻到了花香和清新的空气,于是走出门来看看。旅馆正门外的走廊上,摆着一张老式长椅,正好对视着门前的喷水池,雕像和小路;而这座两层高建筑的整体外观,则是白色墙体和深灰色尖顶的维多利亚风格,暗示着它上百年的历史——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众多美国电影中的乡村别墅一样。不一样的是它坐落的位置——一侧是葡萄园,另一侧是苹果园。
清晨的阳光温暖明亮,洒在近旁的葡萄园里,映亮了叶尖的露珠。清新得近乎纯净的空气里,鸟儿飞动着,传来阵阵鸣叫。喷泉中央的雕像不断喷着水花,吸引了几只蜂鸟,那样欢快地扇动着翅膀,时而饮一口水。一个墨西哥裔的工人驾驶着拖拉机从葡萄园中的道路经过,和他聊了几句,知道明后两天园里的葡萄就要开始收获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景观,也是葡萄园中最壮观的时候。
走过葡萄园,眼前是一片苹果园。果香浓郁的园子里,几株树上密密麻麻地结满了苹果,以青色的居多,偶尔也有红色的,大小不一。看起来好像没人打理,就连地上也落满了果子。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茂密的苹果树,好奇心驱使我爬上其中的一棵,摘下了一个红色的大苹果。下树来尝了一口,真是沁人心脾的清甜。躺上果园中的一张吊网,在两颗树间轻轻摇晃。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树林中和草地上投射出亮影。这一刻,果园,飞翔的小鸟,斑驳的光影,以及吊网上深呼吸的我,一起构成了一幅轻快的写意画。
苹果园边上是几处菜圃,有Kathy家种植的南瓜和西红柿。鲜红的西红柿映着藤蔓和绿叶,色彩的搭配令人惊叹;硕大的南瓜上贴着笑脸的图案,应该是为万圣节的装饰准备的。再旁边是一个马厩和一片圈起来的空地,里面有一匹盲眼的小马驹,是Kathy从动物收养站(Shelter) 领养的。很显然,这匹马驹并没有任何的商用价值,可Kathy一家却还是专门为它修建了住处和活动的场所,考虑到每日的饲养和人力成本,当然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别人眼里难以理解的选择,对Kathy却显得很自然。或许,这就是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艺术吧,当远离喧闹的都市和功利的商业文化,不必为生计而奔波时,人的行为会更贴近自然,更贴近内心的真实。而酒乡的萌芽以及兴起,不正是植根于这片质朴,执着,纯粹的田园文化中的吗?
回到餐厅的时候,Kathy已经为大家做好了早餐,每人可以享用一份煎炸的厚鸡蛋面饼(Pancake),几片烤肉片(bacon),面包和鲜榨的果汁。房客们来自四面八方,除了我们和另一对朋友来自硅谷以外,还有一对来自佛罗里达的夫妇,以及一对来自纽约的新人。大家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一边聊着天,有种一家人的感觉。狗在椅子旁摇着尾巴,猫则在桌下来回地跑,气氛十分温馨。
白天的行程是去看一个间歇的地热喷泉,Old Faithful Geyser。其名字中Faithful来自于喷泉每间隔40分钟左右迸发一次,非常“守时”,也是世界上最为着名的三大间歇喷泉之一。
一路上我们不时被路边的新鲜水果摊和农夫市场所吸引,频频停车下来光顾。不论是农庄小店,还是路边的水果摊, 都是现代都市难以看到的风景线,都有着鲜明的特色。首先是简单朴实,店里的陈设一般都是不能再简单了的,除了木头货架和柜台,几乎什么都没有了;而路边小摊则更是一张顶棚遮阳,下面就是案台和成箱堆放的瓜果了。其次是产品独特,绝大多数在一般的超市里见不到。在不长的旅途中,我们先后停车下来购买了刚采摘的油桃,柠檬形状的黄瓜,金黄色和墨绿色的西红柿,以及白瓤,黄瓤的西瓜,饱餐了酒乡的田间特产,也买了一些新鲜采摘的玉米和当地产的有机蜂蜜。在享受着新奇口感的同时,心情也更加愉悦起来。
买水果的时候和一位果农聊了阵天,谈到了纳帕-索诺玛地区的独特气候, 白昼日照充分,夜晚温度骤降,非常有利于水果内的糖分生成和积累。这也是为什么酒乡除了葡萄以外,也盛产各种水果的原因。聊天中还知道了纳帕和索诺玛的气候区别:纳帕因为地处内陆,夏季气温更高,所以盛产Cabernet Sauvignon类葡萄;而索诺玛则由于地处海岸边,气温略低,所以盛产Pinot Noir和Chardonnay 类葡萄,相得益彰。而从历史上看,加州最早的葡萄园和酒庄兴起于索诺玛,此后日见兴旺。上世纪20-30年代中,由于美国禁酒令(Prohibition)的实施,以及虫害的影响,索诺玛的葡萄种植及酿酒业一落千丈,从此走向没落。而纳帕的酿酒历史出现较晚,由于避免了历史的波折,所以发展得相对顺利,后来居上,在上世纪70年代时更是一跃成为世界顶级的葡萄酒产地。可以说纳帕的成功与索诺玛奠定的历史基础是分不开的。而随着纳帕的兴盛,索诺玛在近年来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葡萄园和酒庄,和纳帕交相辉映。
不多久就到了地热喷泉。这是一个直径不超过五米的小池子,风平浪静,水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清澈见底的水池中,一些非常小的鱼儿在游动着。如果不是旁边的标示牌, 恐怕没人知道这就是世界上的三大间歇喷泉之一。在水池边上等了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于是在四周走走, 参观了边上的一个羊圈。 也看了看游客留言, 其中不乏名人, 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卡通狗史努比(Snoopy)的作者,在留言簿上也画下了这只可爱的卡通狗。
再过了一会儿,池子中央的大石头周围冒出热气,开始是一丝丝,很快就越来越多,阵阵白色的蒸汽从水底升起,笼罩了整块石头。大约到了四十分钟的时候,倏地一声,一股水柱从池底喷射出来,挟带着地热的蒸汽,喷上5-6米的空中。水柱越来越大,冲到了十几米的高空,蔚为壮观。持续了十来分钟后,喷泉慢慢减弱到完全消失。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出间歇喷泉的大门,又是一批游客进来,在经过四十分钟的等待后,间歇喷泉将再次准时为他们表演,一如刚刚在我们面前呈现的景象。
也许,酒乡的文化就如同我们所看到的乡村旅馆,路边水果摊以及间歇喷泉一样,强调的是一种纯真,自然与和谐的生活。
也许,只有在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有机共存的生态环境中,才能积几世之功打造出顶级的葡萄酒文化,才能酿造出如此优质的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