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戎：酝酿细节之美

　　“勃艮第的葡萄酒是国王，波尔多的是王后”。不负王者之名的勃艮第葡萄酒香醇有劲，回味悠长。

　　勃艮第，地处法国的心脏位置，是一片能俘虏所有浮躁都市人的古老土地。你会在到达后的十分钟内爱上她的宁静和质朴。然后，走过老城，走过葡萄庄园，走过城堡，感受过当地人热情友好的拥抱，品尝过他们引以为豪的葡萄酒……之后，你会告诉自己，这是个值得故地重游的地方。

　　车轮下的猫头鹰路线

　　远离巴黎的尘嚣不到一小时，宁静而又生机勃勃的勃艮第乡村就令人欣喜地展现在游客的面前。第戎以北，有权势的勃艮第公爵（英俊的菲利普抑或是秃头查尔斯）控制着一个巨大的王国。就在这一片毫不张扬却闪烁着古老荣光的土地上，约纳河曲折蜿蜒，流过宁静的山谷，流向桑斯。

　　第戎，位于法国的中心，是勃艮第大区的首府。这个人口才16万的小城，没有巴黎的高贵、繁华，却别有一种古老、宁静、安逸的氛围，古城市中心更是处处飘散着艺术的气息。古老的建筑物，小巧整齐的街道，都充满着浓浓的中世纪味道。不仅如此，第戎还素来享有“上等葡萄酒之乡”的美誉，同时亦是美食之都。

　　身处这个天碧蓝、水碧清，到处树荫婆娑的陌生古城，人们会不由自主想要以足代车，在曲径通幽的石子路上走一走。

　　为此，当地旅游局特别为自助游客们设计了一条“猫头鹰路线”：在城市各标志性景点前的空地上，你都会发现一块黄铜色箭头形状的标识，上面刻了一只卡通形象的大眼睛猫头鹰，憨态可掬，在阳光照耀下分外醒目。

　　参观完一处，你只须留意脚下有猫头鹰标识的箭头，跟着它走，就能到达下一个景点。一路上，我们发现很多人与我们一样，手捧旅游局免费取阅的“猫头鹰路线讲解图”，跟着脚下的“猫头鹰”走走停停，这个创意设计让游客平添了几分对城市发现的乐趣。

　　猫头鹰是这个城市的吉祥物，当地小礼品店里出售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猫头鹰摆设。圣母院的外墙一角那个著名的猫头鹰雕刻，经过几个世纪的风雨，已被虔信的路人摩挲得面目不清，人们相信它能带来好运。

　　那天起了个大早，和当地朋友逛了回菜市场，这里也是被列为“猫头鹰路线”的当地一景！边走边听朋友介绍哪个摊子的肉好，哪个摊子的菜新鲜，哪个摊子的粗麦面包是农家自己做的，真是长了不少见识。这个室内菜场高敞透亮，而且多少个世纪以来并无他用，让人叹服法国人的怀旧和维护的力量！

　　联想到上海，虽然这两年经济发展迅速，可原本属于上海特色的石库门里弄无奈地被高耸的摩天大楼淹没，带着上海人的历史和文化，渐渐从世人眼前消失……难道仅仅满足于东方明珠、外滩、老城隍庙和南京路吗？他们不足以说出上海人的故事。

　　其实，我们也可以建立自己的“猫头鹰路线”，石库门、花园洋房、里弄、三角花园……让游客们享受穿梭于新老上海之间的乐趣。

　　到第戎后有个深刻印象，这么个曲里拐弯的中世纪小城，居然有如此便利完备的现代化交通设施，而且为各种需要的人都想到了，城市为减少污染，还特辟自行车道，鼓励市民骑车，多么好的环保观念！

　　年少时我也爱骑车，中学六年差不多就是朝夕与我那台凤凰牌红色自行车相伴度过的，回想那个车少人少的年代，骑车的滋味多么优哉游哉，多么潇洒愉快！后来，不知怎的，就渐渐懒了，怕晒怕热怕雨怕脏，再加上城市改造，四面开花的工地，越来越多的汽车，渐渐逼得自行车有点无路可走的感觉。想想真有点遗憾。

　　第戎的艺术细节

　　站在市中心达西广场上，远远的就能看见高高伫立的格奥凯旋门，这是第戎的主要地标之一。而旅游信息中心就在车站和达西广场之间，游客们可以在此取得许多有用的资料。

　　达西广场旁有一个建在小丘上的静谧花园，花园正面入口处的白色大熊雕像，可爱、憨厚，是著名动物雕塑家Francois Pompon的作品，他的雕塑在第戎美术馆也有展列。

　　从达尔西广场经彼得大道向东，首先会经过如画般美丽的弗朗索瓦-吕德广场，再往前即可经过曾为第戎中心的半圆形自由广场，勃艮第大公宫殿就矗立在这个广场的对面。这座宫殿是14至15世纪法国国王所建的离宫，为巴洛克式，现在宫殿的西半部已经成了市政厅，东半部则成了第戎美术馆。

　　1826年，宫殿经过修护整建，至今仍保有当年风貌的只有“守护间”、两座塔、旧厨房以及一楼的“圆顶房间”。

　　第戎美术馆是法国最古老、最好的美术馆之一。一楼陈列有从中世纪至19世纪法国、德国、意大利的雕塑和美术作品。这些收藏品的很大一部分是在法国大革命期间从当地贵族家中，或教堂，或修道院中收罗来的。并保存了15世纪大公时代的厨房用品，其中包括六只非常引人注目的大火炉。顶层还有现代作品的展览。

　　二楼是大公时代的“守护间”，也是美术馆最知名的地方。在第戎市极繁华的中世纪，这里曾举办过无数场欧洲上流贵族们觥筹交错，衣光鬓影的大型宴会。时光荏苒，如今这里已回归民间，成为每个普通百姓都能观赏艺术品的地方。

　　警卫室有该博物馆最著名的墓碑，墓碑是公爵家族三位成员的，以雪花膏和黑色大理石雕就。

　　穿过自由广场便是练兵场，虽然这里早已不见了刀光剑影。若想瞭望广场周围的景色以及街道，可以登上宫殿的王塔。此塔高52米，沿螺旋形阶梯，可到达顶层。天朗气清时，不但第戎的市街美景尽收眼底，就连远处的葡萄酒大道都能清清楚楚望见。

　　从大公宫殿朝北走几分钟，即可见到第戎首屈一指的教堂建筑——第戎圣母院。这座13至14世纪建造的哥特式教堂，当初兴建时就位于第戎主要商业区，受空间局限，这个圣母院是整个勃艮第地区最小的哥特式教堂。

　　将近18米高的教堂中殿，以及技巧性地应用了飞扶墙设计，让圣母院在有限面积里，仍然得以展现庄严的宗教气氛，同时维持稳固平衡的建筑本体。

　　圣母院正面装饰有怪兽雕像，作用是排雨水，顶上有风格独特的报时钟。大门门柱上刻有15世纪的圣母像，肃穆而温馨。教堂内，有两块壁毯分别为纪念1513年击退瑞士军队和1944年脱离德军控制所作，让人过目难忘。

　　对于大多数第戎市民而言，圣母院是一座最具亲和力的教堂建筑，几个世纪以来，它一直给第戎人带来心灵和精神的抚慰。

　　在大公宫殿的北侧，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道，50多座保存良好的15、16世纪的古建筑并立着。整个市街上弥漫着浓厚的中世纪气氛。

　　第戎教堂很多，不过，其中最有看头的还要数圣贝尼涅大教堂，从1007年迄今已有将近一千年的历史。教堂正面的罗马艺术设计十分特殊，可惜上面的一些雕像在法国大革命时受到损害。

　　大教堂有两大特色，其一是勃艮第特有的拼花瓷砖屋顶，其二是教堂侧面的高塔，共有57个响钟，每年八月，第戎市会在这里举行响钟音乐节。

　　另外值得一看的是教堂的地下礼拜堂。雕刻在柱子上的人物头部，其手法实在是非常大胆、细腻、栩栩如生。即便我们今天的人看上去，也丝毫没有古板的感觉，使人不得不佩服其高超的表现手法。教堂的北侧是考古博物馆，是由原来的修道院改建而成的。

　　尚莫尔修道院是为埋葬菲利普二世（1363——1404年在位）而修建的修道院。现在已经改为精神病院。

　　沿着阿尔基维兹庭院的干道，在世界各国国花争芳斗艳的陪伴下走大约30分钟的路，就会看到郁郁葱葱繁盛的树林和它们四周高高的围墙。走到十字路口，在围墙中断处左拐，走几步便到了医院的入口。征得同意进去后，穿过庭院里散步活动的轻症患者，便会来到莫伊斯井跟前。古井坐落在六角形玻璃窗组成的建筑内，上边有六个雕像站立。雕像身上穿的长袍，所具有的那种细腻的绉纹，是那么清晰可感。
“赛轨”蜗行

　　那天逛完美术馆往外走，不经意发现路边竖着一块椭圆形牌子：“免费小巴士１０分钟一班带您游第戎”，边上路线图也标得清清楚楚。真有这么开心的事？我们打算等一等。一会儿，车真的来了，是辆迷你小巴，十来个座位。反正没事，坐着逛吧。

　　司机是个青年男子，车却开得非常慢。下午的阳光暖意融融，沿途景点都已看过，也就不打算下车。就这么坐在摇摇晃晃慢慢吞吞的车厢里，几乎都快睡着。迷迷糊糊中发现上下车的几乎都是些老妪，提着大包小包，好像是采购完准备回家。

　　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巧瞥见路边有个书店，我们于是下车。没想到又有意外收获！这是一个“一欧元书店”，专门买卖旧书、ＣＤ，很多当地人都爱在这种地方“淘宝”。要知道，在欧洲书籍很贵，对于我这种书迷来说，一欧元书店简直就是小小天堂。最后我买下几本精美画册，于是这一天心满意足地度过了。

　　第戎还有个新鲜玩艺儿叫“赛轨”（Ｓｅｇｗａｙ），是一种充电的两轮小车，人笔直站上去，没有机关按钮，全靠身体前后平衡来控制前进后退停止。要坐“赛轨”须有专人指导带领，因为不能随意上下，其实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我们的教练是个年轻的法国美女，她带着我们在无人的空地上来回试了几圈，就决定领我们去四周逛逛。可是一上街，看到满眼驶来驶去的车就慌了，要领全部忘记。还好有美女开道，站到马路中间把大车小车全都拦住，确保我们几辆慢得像蜗牛似的“赛轨”一扭一扭地过马路。众目睽睽之下，我不好意思地瞅瞅那些耐心等待的司机，心想法国的小城真是悠闲而具有人情味。放在任何一个国际大都市，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开着“赛轨”沿运河一路而去，道路平坦开阔，阵阵和风，吹散了刚才的紧张。运河边野鸭成群，慢慢踱着步子，悠闲地和老人家一起“孵太阳”。这个城市好像谁都有自己合适的位子，不紧不慢地享受着自己的人生。当地孩子们都没见过这时新货，追着我们一路小跑，留下串串清脆的笑声......

　　酝酿金黄

　　第戎，不但是个满载文化遗产的艺术之城，一个世界闻名的美食镇，同时还是通往勃艮第葡萄酒产区，探索其中小镇迷人风光及葡萄美酒的起点。

　　名酒之路（La Route des Grands Crus）的声望，使它赢得了“勃艮第香榭丽舍大道”之美誉。三十多个小城小镇，为这条长达80公里的路线设下驿站，同时也把数不清的品酒机会，和那观赏历史艺术无价之宝的旅程，合成一体。

　　从城镇到村庄，穿梭于享有盛名的葡萄园中，路经风景如画的斜谷到后山丘的高原，无数旧时的洗衣小屋及小教堂展现在眼前，这一切都被世界闻名的葡萄酒园环抱着。一条有鲜明指示标志的道路，带我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更可以采取步行道或旅游自行车道这一更贴近自然的方式，去欣赏这些动人而甜蜜的葡萄园。

　　勃艮第是美酒佳肴之乡，公爵也多出于此。正因如此，中世纪勃艮第自视为欧洲的中心。现代勃艮第人仍相信至乐始于厨房终于酒窖，正所谓“宁弃华衣不舍佳肴”也。

　　还有什么名字能比Cote d’Or(黄金山坡)更能勾起人们的无限遐想呢？法国最大的葡萄园都坐落在那里。有人说，名字来自于秋天漫山遍野金色的葡萄树叶，而有的人觉得名字是来自于他们出产的金色的酒酿。

　　在法国，人们常说“勃艮第葡萄酒是国王，波尔多葡萄酒是王后”。不负王者之名的勃艮第葡萄酒香醇有劲，回味悠长。这种酒的产地就在第戎与其西南城镇丰特奈所夹的地区——“金色山坡”。

　　在法国时常听说“勃艮第的葡萄酒不旅行”。意思是说，当地的葡萄酒不出口。其实，出口的酒还是很多的，包括葡萄的种子都出口到世界各地宜于生长葡萄的地方，比如美国加利福尼亚、澳大利亚、南美等地，但是在法国人心目中，最好的葡萄酒是蕴含着深厚文化、历史传统的，因此一旦迁了地方，葡萄酒就失去了它为之扎根的土壤，失去了内涵。很佩服法国人种葡萄都种出了文化！

　　武若园是金色山坡地区最大的葡萄园之一，离公路较远，大约位于第戎和博纳两市中间。它是由西多会的修士种植的。修士们对葡萄园的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葡萄园的小城堡是被建来安放葡萄压榨机的，同时也是“品酒银杯骑士会之家”。品酒在法国也是一门职业，须经过多年训练，合格者具有证书，他们中的佼佼者收入很高。

　　武若园的正南方是博纳，这里主宫医院的宝石般屋顶由五彩缤纷的瓷砖镶嵌而成，在远处便可见其闪烁的光芒。主宫医院是一所慈善医院，历来依赖于捐助者们捐赠土地上出产的葡萄酒为继。而医院内的济贫院拍卖，至今仍是当地葡萄酒日历上的一件大事。

　　在五彩斑斓的屋顶下，主宫医院长长的病房包括了原先的那些病床。在离庭院不远处走廊上收藏着一批挂毯和艺术品。其中独占鳌头的是罗歇范德威登的画作“最后的审判”。

　　酒文化在当地广泛而深入。每个沿街叫卖的小店如果不出售葡萄酒，也会卖一些有关葡萄酒的书，或酒窖用品，或葡萄酒杯；每隔一个咖啡馆或餐馆就会有一个声称他们是如何忠于葡萄酒传统。

　　河谷里的精神力量

　　再往南，坐落于索恩河谷地的图尔尼是一个极其幽静的所在，那里有勃艮第最伟大的罗马式教堂之一。圣菲利贝尔教堂与众不同的美应归功于其小而不规则基石的未加修描的表面。从外观上看，那教堂是一个方形的塔楼，几乎没有任何修饰，似军用建筑般令人敬畏；在内部，同样是黄色的大块儿圆柱形基石托起三重平行的拱门。严峻朴素是这所教堂以及周围修道院（11世纪——12世纪）的最大特色。古老的街道通向一条河，从河边的桥可以观赏教堂及其周围的建筑物。

　　布兰松是一个内有城堡的封建小城，距于岩石的狭窄顶端，令人欣然一游。教堂和市场位于旧城区，在旧城区的上方是倾颓但仍傲然挺立的城堡。这儿是勃艮第少数几个公爵势力与个人封邑针锋相对的地方之一。中世纪勃艮第的一大标志便是修道会的宗教热情及网状的组织结构活跃了精神生活，继而影响到基督教盛行的欧洲的政治。到12世纪，伯纳德修道士发起了一个净化宗教的改革运动，建立了西多会。

　　克卢尼修道院的遗迹，古圣皮埃尔和圣保罗修道院建于910年，略微显示了当年修道会的世俗及精神的权力。15座守卫塔楼只有5座留存下来。这座当年在长达五个世纪的历史长河中一直是基督教界最大的教堂在法国大革命中毁于一旦，只留下少许的一些小礼拜堂和尖塔。
为了吃而活

　　勃艮第人对美食近乎宗教般的狂热由来已久。为证明这个地区高超的烹饪技艺是与生俱来的，勃艮第人会指着陈列于第戎考古博物馆的中古代厨房中的题词讲述他们公爵的故事：厨房是如何宽敞，一日三餐都是如何在近乎宗教仪式的气氛中进行；他们甚至还会暗示出面包和红葡萄酒在天主教圣典中所具有的特殊含义。

　　第戎厨房的两大特色——芥末与香料蜜糖面包，都有很长历史了。法国是世界上奶酪最多的国家，据说一年365天，天天能吃到不重样的。第戎出产的一些最有名的奶酪也是历史悠久，最初是由蓬提尼和丰特奈两家修道院制作出来的；另外风味独特精致的斯特奶酪却仍然只由与之同名的修道院独家制作。

　　在这里野味也极其受欢迎：小龙虾、蜗牛，野猪，鹌鹑，画眉，而有名的布雷斯鸡以一种特殊的饲料加以饲养。还有来自莫尔旺的猪肉食品，比如像火腿肉，有用奶酪做成的鸡蛋酥饼，用芥末做成的腰子，以及一些炖煮的菜肴，可以自由地蘸着红葡萄酒吃。

　　在法国度假的日子，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对待生活的艺术，享受生活的态度和精致审美的生活方式。工作、应酬决不能凌驾于生活之上。假日中的传统法国人喜欢把一顿饭吃的时间拖得很长，开胃酒、头盘、主菜、奶酪、甜点、咖啡，这样的过程有时会持续4小时之久。刚开始，这会让很多半小时解决吃饭问题的中国人感到不适应。但是对法国人而言，吃饭的过程既是用心品尝食物和酒的过程，同时也是充分享受和朋友、家人在一起聊天、交流的过程。美食为了生活。懂得吃也就懂得了生活。这是那些可爱的，红光满面的法国人常爱说的一句话。

　　“工作为了生活”而非“生活为了工作”，道理很浅，但浮躁的都市里，多少人在为琐事营营役役时，可能真的忽略甚至忘掉了它。第戎之旅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回心灵里失落的某些东西。